“他演完那一條后,現(xiàn)場連群演都在鼓掌。尹正的基本功和狀態(tài)非常棒,在這種表演中,演員是能互相刺激的。”白一驄回憶,拍完之后,其中一位演員跑來說:不行,我感覺我被尹正“打敗”了,他這場戲演得太牛了。
“他翻出了后邊一場戲,說我也要來一條一鏡到底。你看,非常良性地‘卷’起來了?!卑滓或嫺锌f千:“這是最大的收獲。所有演員和主創(chuàng)人員一起探討各種創(chuàng)作方式,這種氛圍是拍流量劇時所沒有的?!?/p>
當然,這把劍磨得很“任性”。彼時,白一驄就讀于中央戲劇學院,是一位“美劇發(fā)燒友”。他萌生了一個想法:要不要寫一個強情節(jié)、高密度、快節(jié)奏的故事?
多么任性,多么酷炫,多么嚴重的“拖延癥”。過了幾年,白一驄參與胡軍版《天龍八部》的劇本創(chuàng)作,“群像劇”的念頭在他腦海里轉了個圈;再后來,他偶然讀到尤鳳偉的《石門夜話》,語言藝術和反差塑造讓他贊不絕口;再再后來,他莫名其妙寫下了一場精彩的對手戲,自我欣賞一番后,又塞進了文件夾里。
“有些劇五年之后看,會失去吸引力,像快餐一樣短暫。而五到十年后,有人回顧《天行健》,我認為它不會隨時間流逝而沉沒。如果文藝創(chuàng)作是百花齊放的過程,那就讓它去當一枝傲然的梅花。”
榮光背后,是數(shù)月的宵衣旰食。在漫長的制作過程中,白一驄被各方壓力逼得身心俱疲。“《三體》后期壓力巨大,我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p>
白一驄介紹,歷史上清代人的飲食和營養(yǎng)構成會導致頭發(fā)不夠茂密,無法編成粗辮子。因此,富貴人家和貴族階層的辮子會加入絲線使其更粗。而民間普通人的辮子則較短小,反映了不同階層的差距。在考證大量真實歷史的基礎上,找到一條縫隙來編造故事,是白一驄式的創(chuàng)作方法。
“據(jù)說有些組請演員都要請半天,叫個人叫半小時。那叫創(chuàng)作氛圍?大家忙著撕番得了?!彼岢?,創(chuàng)作型劇組的主創(chuàng)應該常留現(xiàn)場。因此《天行健》劇組設演員休息棚,收工后大家會聚此聊天,探討下場戲細節(jié),營造“創(chuàng)作氛圍”。
“最近這些天,我跟行業(yè)內的一些朋友聊天。他們好多人在夸我,就是夸的話我不愛聽,說‘你挺有種的,居然敢拍這樣的東西?’”
欧宝体育竞猜平台在仙俠古偶橫行的年代,操刀一部歷史傳奇劇,并非“明智之舉”。正如該劇聯(lián)合出品人、總監(jiān)制、編劇白一驄所說:“這是一個很任性的做法?!?/p>
確實,如果僅僅考慮盈利,相同預算下,仙俠古偶甜寵類的市場化題材劇收益更高。從商業(yè)角度看,《天行健》的確是一部有些“任性”的作品。這份“任性”,伴隨《天行健》的誕生和落地,也貫穿著白一驄的少年與中年。
這種“鉆牛角尖”的執(zhí)拗勁兒和演員們一脈相承。劇中,李立群、劉佩琦、劉亞津等老戲骨與秦俊杰、劉宇寧、黃夢瑩、龐瀚辰等青年演員交鋒敵對。劇外,老藝術家的認真勁則屢屢?guī)忧嗄暄輪T頂著壓力投入表演。
白一驄樂不可支。玩笑之余,他也對劉宇寧的表現(xiàn)點頭稱是,“‘卓不凡’沒那么好演,這個人很復雜,又驕傲又卑微。和劉宇寧合作過很多次,他在這個戲里的進步比之前大很多,我挺滿意的?!?/p>
從四次劇本圍讀,到接近95%的演員原聲率,從邀請專家考證銀票銀錠,到一比一復刻京師大學堂牌匾,“嚴謹”二字成為主創(chuàng)每日三省吾身的關鍵詞,就連劇中人物的發(fā)型設計,都力求精益求精。
“劇中主人公從北京、上海、天津跑到山西、福建等地,有坐火車的,騎馬的,步行的,制作團隊詳細計算了行走路線和時間,甚至查找了那個年代的火車時刻表?!?/p>
《天行健》的幾位演員還拍了一個調侃撕番現(xiàn)象的花絮。白一驄直言,在市場的某個階段,為了生存的確需要去做一些妥協(xié)。但面對原則性問題,他就不愛慣著行業(yè)的臭毛病。他選演員一看專業(yè),二看態(tài)度,愿意投入時間配合拍攝是基準線。而對于部分行業(yè)毒瘤,他就一個態(tài)度——“只要我不餓死,我不會去和他們合作?!?/p>
《天行健》的“底色”對如今偏愛糖果色調的網(wǎng)劇市場來說,的確有些“沉重”。不過拍攝時,白一驄并未考慮過多的市場因素,而是將重心放在對細節(jié)的打磨上。
提到進步,有不少網(wǎng)友評價飾演“卓不凡”的劉宇寧讓人刮目相看,以非科班出身的基礎,貢獻了可圈可點的演技。白一驄笑稱,一開始劉宇寧是被自己“忽悠進組”的。
“我跟他說,演戲就一定要演這種特別糙的爺們,這才好看。后來化妝師給他涂了個國外買回來的超深色號粉底,涂完之后他都傻了,‘這么黑嗎’?”
被白一驄“忽悠”過來的不止一位?!短煨薪 烽_拍時,他找來尹正客串光緒帝。劇本中有一段光緒帝在京師大學堂中的獨白,長達20分鐘,要求演員一氣呵成。
《天行健》出自《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人到中年,白一驄依舊保留少年時的那一份“任性”。然而,在市場同質化、項目公式化,以數(shù)據(jù)與流量碼盤子的當下,文藝創(chuàng)作,或者正需要一些“任性”。
十年一瞬如滄海。那個名為“芒種”的文件夾變得“亂七八糟”,堆滿了腦洞和素材。彼時的懵懂少年也聲名鵲起,成為圈內一線編劇、制作人,操刀了數(shù)個爆款作品,包括2023年席卷整個華語影視圈的《三體》。
有趣的是,抱著逃避現(xiàn)實心理創(chuàng)作出來的《天行健》,劇情卻分外扎實:晚清末年,社會動蕩,為爭奪深宮失竊寶藏,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三位各懷目標踏上尋寶之旅的男主角,是歷史夾縫中身份錯位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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