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源縣如今面臨的窘境具有典型性，招商引資優(yōu)惠政策反而給地方帶來壓力的現(xiàn)象，早已引起注意。在《瞭望》新聞周刊2023年10月的報道中，記者曾采訪數十位縣級主官，剖析各地招商引資過程中存在的亂象。其中包括個別地方招商模式停留在拼土地、拼政策，不計成本推出優(yōu)惠政策，反而給地方帶來負擔，透支政府公信力。報道建議，各地招商時應盡力而為、量力而行。

澎湃新聞看到，背山還有些沒被毀的黑果花楸地，要么非常稀疏，要么有的樹雖然不小，但沒怎么掛果。還有的，一塊地里都是已經死掉干枯的黑果花楸。

澎湃新聞在涇源縣實地調查發(fā)現(xiàn)，欠租和毀林事件引發(fā)的引進企業(yè)與政府間的糾葛，只是當地5年來“有些激進”地推廣黑果花楸項目留下的“后遺癥”之一——集中投入大量資金造成財政負擔，急于形成規(guī)模大量采購苗木倉促栽種，后期維護管理不善，效益不如預期，群眾失去興趣，種種問題導致的不適后果逐漸浮現(xiàn)。

遼寧黑果花楸種植戶江哲（化名）介紹，2020年疫情嚴重，“出不來進不去”，市場不好，也沒企業(yè)收果。因地租等成本高昂，為避免損失，當地許多種植戶不想再種。恰好寧夏皇達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到當地收樹，就把樹以幾元錢一棵的價錢賣掉，退租了土地。江哲種有一千多畝黑果花楸，是2014年種的。其介紹，賣樹時，是用勾機挖起的，寧夏皇達在當地的人負責裝車。

其介紹，若管理到位，畝產可達三四千斤。去年，還有遼寧的商人過來想收果。照片顯示，今年他種的黑果花楸掛果不錯，許多枝條被壓彎。8月中旬就可以收獲，他計劃將鮮果全部加工成原漿產品，有客戶已經訂貨。

不過，截至6月13日，蘭大莊村、上秦村村民地租已結清，上金村則沒有。7月25日，涇源縣官方回復澎湃新聞表示，5 年來，縣政府及時履行責任，各方籌措支付地租資金，上金村的土地租金正在完善手續(xù)，近日內支付。

3個村的多名村民介紹，今年3月、4月，土地合同相繼到期，縣里仍欠蘭大莊、上秦村村民一年地租，上金村村民兩年地租。經計算，約130萬元。

7月26日下午，涇源縣林草局負責人對澎湃新聞稱，經核實，確實存在村民毀林復耕。他表示，政府就此問題曾跟陳世富溝通過，建議陳起訴村民，通過訴訟解決。

這些地是難以耕種的坡地，村民們希望有人租。澎湃新聞采訪時，有村民正在一塊種著藥材的坡地里除草，其稱，黑果花楸被毀后，這塊地每畝租金每年只有50元。

公開信息顯示，2022年后，涇源縣官方對黑果花楸的宣傳明顯減少。涇源縣政府官網2023年11月發(fā)布的署名涇源縣政府辦的文章《涇源縣山林權存在四大堵點亟待解決》提到，“近幾年，引進經果樹也受本地氣候影響導致效益不夠明顯，林農栽植的積極性不高，制約了全縣山林權改革進度”。

會談中，陳世富提出，其被毀的黑果花楸林，縣里應負責補種，或賠償損失。涇源縣官方當場表示，這需要有法律依據，應該“誰毀掉的找誰（負）責任”。

經招商引資，2018年12月，甲方涇源縣政府和乙方遼寧富康源簽訂了《黑果花楸投資項目合作協(xié)議書》。投資協(xié)議約定，由甲方提供適宜土地，并給予乙方五年免土地租費支持；2019年種植面積3000畝，雙方各實施1500畝。產果由乙方負責收購，收購價按當年市場價確定，最低6元/公斤；種植基地規(guī)模達到3000畝以上，并形成規(guī)模產量，由乙方投資建設加工企業(yè)。

涇源縣一退休干部表示，決定發(fā)展黑果花楸項目前，當地做了充足調研、論證。政府的初心，是造福百姓，不過，實施中確實有些激進。

在涇源縣，還有一家企業(yè)種植黑果花楸，名為寧夏金興源野櫻莓科技開發(fā)有限公司。該企業(yè)最早也是從陳世富處引苗的。企業(yè)負責人于文學介紹，其目前種有160畝黑果花楸，管理不算到位，今年畝產量在2000斤左右。近年除疫情，鮮果價格一直很穩(wěn)定，3元每斤。6斤鮮果能曬1斤干果，他在自己經營的民宿里銷售，每斤干果賣四五十元。去年因為受災，只收了三四噸，他找工廠代加工成了包裝好的原漿產品，在民宿賣。

蘭大莊村、上金村、上秦村多名村民向澎湃新聞證實，當時出租土地，就是到村委會登記一下自家的地塊和面積；他們知道是招商引資項目，地租是縣里出；因地租總被拖欠，許多村民都去討要過。

項目上馬，陳世富實際控制的寧夏富康源黑果花楸科技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寧夏富康源”）在涇源縣成立。2019年3月、4月，該公司分別與涇河源鎮(zhèn)蘭大莊村、上秦村，興盛鄉(xiāng)上金村簽訂《農村土地經營權出租合同》，分別承租耕地1445畝、120畝、497畝，合計2062畝。租期均為五年，土地租金每畝500元/年。

村民復耕后多種上了玉米?！皼茉袋S?！眹鴥戎數卮迕穹N玉米基本都是做青儲。有村民介紹，每畝青儲可賣1200元左右，利潤和地租差不多，但出租土地省很多人工。3個村受訪的絕大多數村民向澎湃新聞表示，只要地租支付及時，他們愿意繼續(xù)出租土地。

新民鄉(xiāng)先進村多名村民說，為推廣黑果花楸，村里把地租了過去，說每年租金500元，等以后見了效益，給村民管理，村民賣果收益。

2020年底曾在涇源縣新民鄉(xiāng)、大灣鄉(xiāng)、黃花鄉(xiāng)種黑果花楸的10多名村民證實，這些樹高超過1.5米，有的甚至一人多高。是橫著裝運的，用半掛車從遼寧等地拉過來，根部沒有土，也沒有包根。有些樹的根部受損，有的根部干了，還有的樹枝“一掰就斷”。

一些參與栽種苗木的村民的工資也未結清。僅新民鄉(xiāng)2020年秋季-至2021年春季的栽種費，便超過兩百萬元。負責大灣鄉(xiāng)某村黑果花楸種植的帶班村民說，嚴格說，他們并非包工程，只是工資高些，每天350元，起找人和帶頭作用。但村民都是誰找他們干活就找誰要工資。該鄉(xiāng)有四五個和他一樣的帶班村民，因村民工資、機械費一直沒發(fā)，有人已經起訴鄉(xiāng)政府，判決書下來了，但至今沒拿到錢。

7月25日，涇源縣官方向澎湃新聞作出書面回復稱，按照當初協(xié)議規(guī)定，五年租賃到期后，由寧夏富康源與村委和村民就續(xù)租以及土地流轉收回問題進行協(xié)商處理，同時由該企業(yè)按照自主經營管理原則對其種植的黑果花楸自行負責管護處理。

土地合同約定，村委會有權在出租期滿后收回出租土地的經營權。而按投資協(xié)議，涇源縣政府提供的土地從第六年開始，遼寧富康源種植的苗木按照收益比例由農戶采取以土地租金入股的方式參與分紅。

他指出，地方政府招商引資、發(fā)展產業(yè)經濟，要到市場上調研，與供需雙方對話，掌握投資規(guī)律，把企業(yè)訴求轉化為政策支點，把百姓需求變成文件核心。地方政府應做一個“傾聽者”，聽企業(yè)說、聽工程師說、聽老百姓說，根據他們所言，做好統(tǒng)籌規(guī)劃，做好政策設計，做好推廣布局，做好引導規(guī)范。

對此，涇源縣官方曾向陳世富表示，目前的實際情況是，“黑果花楸產業(yè)在涇源縣做得確實不怎么樣”，“現(xiàn)在地里樹苗沒有那么多，掛果率也沒有那么高”， 但“沒有說做哪個產業(yè)一定成功的”。

陳世富向澎湃新聞表示，不結清地租，村民不會同意續(xù)租。受前幾年疫情等影響，自己在遼寧的黑果花楸、種豬繁育項目資金斷裂，也難以墊資。

5月13日會談中，涇源縣官方向陳世富表示，“不管（黑果花楸）國際、國內市場（現(xiàn)在）怎么樣，實際情況是，這個產業(yè)在涇源縣做得確實不怎么樣”，“現(xiàn)在地里樹苗沒有那么多，掛果率也沒有那么高”。

“地方政府發(fā)展產業(yè)經濟，應該多一些耐心、細心?！睂τ谏鲜龅胤桨l(fā)展產業(yè)出現(xiàn)的種種問題，知名經濟學家、北京師范大學政府管理研究院副院長宋向清向澎湃新聞表示，若急于求成，甚至追求政績，沒有腳踏實地，不尊重規(guī)律，就會盲目投資，可能“好心辦壞事”。

前述寧夏皇達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21年3月中標的價值1400多萬元的六年生黑果花楸樹，于2020年11月運到涇源，并分到鄉(xiāng)鎮(zhèn)各村栽種。

“先去村里，后來去鄉(xiāng)里、縣里……我就去要過七八次。每次村里去七八個人、十幾個人。一說就是沒錢，不是不給，讓等等?！鄙辖鸫逡淮迕裾f。

涇源縣政協(xié)主席李剛向澎湃新聞介紹，推廣種植有三種模式，一是政府采購苗給村集體，村集體經濟組織租村民的地種植，有效益后，給村民管理。二是政府采購苗，并幫村民種好，村民管理、獲取收益。第三種，在扶貧移民搬遷后的土地上種植，政府采購苗木，村集體進行管理、獲取收益。

黃花鄉(xiāng)下胭村一村民告訴澎湃新聞，該村2020年底種植50多畝黑果花楸，因為第二年成活率不理想，村里也不給地租，村民就直接毀掉復耕了。

2021年3月25日發(fā)布的《涇源縣自然資源局2021年“四個一”林草產業(yè)推廣工程所需苗木、種子及物理阻隔網采購項目中標公告》顯示，黑果花楸苗木采購數量為100萬棵，規(guī)格型號為“六年生，1.5m≤H≤1.8m，10分枝以上”，單價為14.8元/株。寧夏皇達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中標，金額1480萬元。

但陳世富稱該補貼至今未到位，目前，寧夏富康源已被設備公司起訴，成為被執(zhí)行人。涇源縣相關負責人向澎湃新聞表示，該補貼應為工業(yè)項目補貼，“好像縣里給到工業(yè)園區(qū)了”，確切信息還要查一下會議紀要，落實一下。不過，截至發(fā)稿，澎湃新聞未獲回應。

陳世富稱，當地政府曾表示最終種植規(guī)模5～10萬畝。為此，他在遼寧租地千畝，進行育苗。2019年、2020年，政府確實采購了他的黑果花楸苗，在全縣推廣種植。但從2020年秋起，不再采購其苗木。其遭受損失，在涇源的種植和加工項目資金斷裂。

澎湃新聞看到，陳世富購買的黑果花楸生產線確已進駐涇源縣工業(yè)園區(qū)。不過，廠房大門緊鎖。陳世富承認，實際上，受疫情、2023年5月黑果花楸正開花時遭遇極端暴雨基本絕收的影響，這些年，生產線基本處于閑置狀況。

澎湃新聞注意到，寧夏富康源和3個村委會所簽土地合同，地租的支付時間、方式，約定僅為“按照政府相關文件執(zhí)行”。合同許多條款沒有填寫，為空白，包括“承租期滿，關于土地恢復原狀等事項的約定”一項，沒有具體內容。

公開報道顯示，黑果花楸在歐美等地有多年種植和食用歷史，有“不老莓”之稱，富含花青素、黃酮、多酚等物質，集食用、藥用、生態(tài)價值于一體。

此外，涇源縣政府和遼寧富康源所簽投資協(xié)議約定，黑果花楸項目一期，政府種植面積需采購遼寧富康源的“富康源1號”。該黑果花楸品種曾獲林業(yè)部門創(chuàng)新獎。

涇源縣政府官網公開的《關于對2019-2020年度大灣鄉(xiāng)楊嶺村、董莊村、牛營村苗木產業(yè)調結構種植黑果花楸資金兌付的公示》顯示，大灣鄉(xiāng)推廣黑果花楸，將90戶村民的云杉等樹移到別處，補償苗木款達748萬元。該公示發(fā)布時間為2023年3月，截至當時，補償苗木款還有651萬沒有支付給村民。

涇源縣官方表示，一個縣發(fā)展的產業(yè)很多，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項目在涇源走到今天，符合市場規(guī)律，“沒有說做哪個產業(yè)一定成功的”。

上述會談中，陳世富稱，縣里曾答應免費提供數百畝育苗基地，后來只落實了30多畝，沒一兩年便因政府拖欠地租，被村民毀掉。對此，涇源縣官方表示，育苗基地當時沒有簽協(xié)議，該問題需進一步落實。

2016年2月2日，國家食品安全風險評估中心首次對黑果腺肋花楸果實作出安全性評估意見，委托人為陳世富實際控制的遼寧富康源黑果花楸科技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遼寧富康源”）。根據該安全性評估意見，2018年9月，國家衛(wèi)健委公告黑果腺肋花楸果實為新食品原料。

與澎湃新聞實地了解的情況不同，回復稱并無毀林情況，并稱在2019年-2024年期間，因企業(yè)管護不善造成了部分苗木出現(xiàn)干枯死亡現(xiàn)象。

2024年6月21日，澎湃新聞看到，先進村和楊堡村原本種植黑果花楸的一塊千畝連片坡地，曾是該鄉(xiāng)示范點，山頭還建有兩座木質觀光平臺。不過，這一片地今年4月已被村民毀掉復耕。多名先進村村民說，因為村里只給了一年地租；種的黑果花楸成活率不高，管理跟不上，掛果率差，村民也不愿意接手。

負責帶班為大灣鄉(xiāng)某村種植黑果花楸的蔣大偉（化名）說，當時，有兩車拉到該村的樹，樹根是干的，他沒讓卸車，“后來拉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多名村民證實，他們雇機器，先犁一遍，再用旋耕機翻，約1米高的黑果花楸樹，被打爛、埋進地里。毀林的原因，有些村民覺得地租總被拖欠；還有些村民說是因村委會表示不想再出租耕地，就毀掉復耕了。

陳世富提供的寧夏富康源、設備公司、涇源縣輕工業(yè)產業(yè)園區(qū)管理委員會蓋章的三方協(xié)議顯示：寧夏富康源2020年耗資近400萬采購了“花楸濃縮汁生產線”，進駐涇源縣輕工產業(yè)園區(qū)。2021年，產業(yè)園區(qū)承諾81.8萬元的設備尾款在寧夏富康源享受的政策補貼資金中一次性支付給設備公司。

溝通中，陳世富向村民代表表示，自己要續(xù)租，地租每年春節(jié)前付。他對澎湃新聞解釋說，8月中旬果實成熟，賣掉的收益足夠支付地租。

技術方案顯示，6年生黑果花楸平地漏斗坑應寬120公分、長120公分、深80公分。坡地、山地魚鱗坑應寬100公分、長100公分、深80公分。多名帶班栽種的村民表示，他們沒見過技術方案，都是按縣里技術人員要求，挖直徑80公分、60公分深的園坑。“可能是為趕進度，還省人工吧?！毙炝滞茰y。

之后，當地政府組織幫這些村民種上了黑果花楸。其中一村民對澎湃新聞說，當時政府種完讓村民管理，第二年活的不好，“村民不管這些，就給毀了”。

大灣鄉(xiāng)某村一村民告訴澎湃新聞，2020年秋，政府說黑果花楸是經果林，政府幫忙種植，村民管理，有人回收。最后該村種了幾百畝，但連著兩年沒什么效益，2022年村民找鄉(xiāng)里要說法，鄉(xiāng)里給村民每畝地補償了300元。2023年，村民就把地毀掉種上了玉米，只剩幾十畝村集體的地還沒有毀。其拍攝的視頻顯示，這些黑果花楸樹，掛果很少。

5月13日上午，陳世富曾與涇源縣政府、縣自然資源局、涇河源鎮(zhèn)、興盛鄉(xiāng)有關領導等會談。當天下午，他和縣有關部門一起，到3個村與村民代表進行溝通。

上述會談中，涇源縣官方表示，土地合同已經到期，林木掛果率還比較低，如村民不愿以地租入股，陳世富要在一定日期內與村民達成協(xié)議。

當時，涇源縣某鄉(xiāng)每天300名村民搶種，人力仍然不夠?！?020年11月中旬的一天，就拉來16車?！毙炝只貞洠敃r，他們連夜卸車。下雪天，也沒停止種植。“那么多樹，就堆在那里?！?/p>

負責帶班為涇源縣某鄉(xiāng)種植黑果花楸的徐林（化名）說，當時，他跟鄉(xiāng)領導反映，拉來的樹根被挖傷，有些還干了，栽上活不了?！班l(xiāng)領導說栽不活不要栽，樹絕對不能卸車。沒過一會，鄉(xiāng)領導又打電話，說卸下來栽吧，兩三棵栽一個坑，看能活一棵不。”徐林說，“上面壓下來他也沒辦法?！?/p>

公開信息顯示，除2021年3月大量采購黑果花楸六年生樹，2019年、2020年，涇源縣曾耗資千萬元采購黑果花楸兩年苗推廣種植。不過，澎湃新聞實地調查發(fā)現(xiàn)，因種植、管理等問題，這些苗木成活率不理想。

據涇源縣融媒體中心微信公號2020年11月報道，該縣黑果花楸種植正在如火如荼地鋪開，在冬季封凍前完成栽種任務，當年當地種植黑果花楸1萬畝。2021年9月，固原市媒體報道稱，涇源縣7個鄉(xiāng)鎮(zhèn)共種植3萬畝，黑果花楸也被稱為“致富果”。

陳世富曾就黑果花楸被羊啃、被毀兩次報警，民警均表示，因存在地租拖欠，屬民事糾紛，警方不受理。建議陳世富找政府，或訴訟解決。

媒體報道的“3萬畝黑果花楸”，如今還剩多少畝？總共投資多少？對此，涇源縣官方向澎湃新聞表示，還在統(tǒng)計中。截至發(fā)稿，澎湃新聞未獲回復。

上秦村、上金村村委會蓋章的統(tǒng)計表顯示，上秦村原有120畝黑果花楸樹，現(xiàn)有100畝；上金村原有497畝，現(xiàn)有366畝。陳世富稱，蘭大莊村原有1445畝，“村主任說毀得還剩400畝，但被羊啃了。地不再租給我，也不用統(tǒng)計了”。

華陰市晨旭黑果花楸種植有限公司在陜西華陰種植有數千畝黑果花楸。其董事長陳輝表示，黑果花楸2018年才被公告為新食品原料，像藍莓一樣，市場接受需要一段時間。不過，因國內種植面積不高，疫情也已結束，市場需求、發(fā)展前景是有空間的。

投資協(xié)議約定，涇源縣政府在本地園林景觀綠化工程或產業(yè)推廣中，可優(yōu)先選用遼寧富康源培育的同類型優(yōu)質黑果花楸種苗，并向同生態(tài)類型地區(qū)推薦，支持參與競標和生態(tài)綠化工程建設。

牛牛游戏大厅2019年前后，涇源縣開始將黑果花楸經果林種植作為一項扶貧產業(yè)大力推廣，陳世富經招商引資到當地租用村集體耕地開展種植，并獲由政府承擔租地費用的優(yōu)惠支持。然而，5年租地合同期滿后，仍有百余萬租金被拖欠，這引起出租土地的村委會及村民的不滿。

《涇源縣自然資源局2020年秋季至2021年春季黑果花楸種植推廣項目技術人員分組通知》所附《黑果花楸栽植技術方案》明確提到，要求苗木健壯、根系完整，無機械損傷。苗木調運要嚴把質量關，供苗必須采取保濕措施對苗木（如定期加水、冰塊降溫、包根等），防止長距離運輸導致苗木根部缺水和風干。

前述10多名村民證實，后來，因栽種不及，許多村把樹堆在溝里或用勾機挖的槽里，根部埋上土，再澆些水。栽時，再用勾機挖出來運到地頭。盡管努力搶種，但因上凍，只能第二年開春再種。第二年開春，一些樹根都干了。